【贾正】葡萄成熟时
两百天贺文
圈地自萌，请勿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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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它无法破土而出，就像是泥土里有某一种力量卡住了它似的，我期盼着、期盼着，它过了许久长出了一枝枯枝。它迎着风颤巍巍地抖动，似乎是在告诉我，我所期待的被扼杀在这泥土里。
01
半年前初遇朱正廷的时候，黄明昊还不屑于情情爱爱，他觉得没有什么比他的梦想更为重要，他想过以后找一个美丽贤淑的妻子，但是却不想在短时间内去尝试恋爱。
他们都说恋爱很苦，就像是没有加牛奶与方糖的意式特浓咖啡，苦是其次，回味过来后那酸涩会让人舌尖发麻，苦涩像是血液流通，整颗心都跟着颤抖。
芭蕾舞者踮起脚尖，他伸长着手臂在空中划出优美的线条，他尽力地保持在那个被定位为最佳的位置，因为那个位置做出的动作是最美丽的。黄明昊隔着玻璃观赏着，他紧张地搓着手掌，时不时抬起头去观望无人的走廊，就像是一个为了观看这一场演出而逃票的人。
练功房内的芭蕾舞者依旧在舞蹈，练功房外的黄明昊却被舞者深深吸引了。
追求着阳光的人无论如何都想要走出黑暗，在看到舞者的那一刻起，黄明昊打算抛弃了黑夜。
他悄悄地打开了练功房的房门。
舞者被毫无征兆闯入练功房的黄明昊吓了一跳，他耸着肩膀，愣愣地看着黄明昊，练功房内的音乐还飘荡着，舞者跳舞的动作却停在了黄明昊进来时的那一刻音符上。
“你好？”
舞者放下了酸痛的手臂，歪着脑袋研究着闯进练功房的陌生人。
黄明昊看着眼前的舞者，他感觉自己像是窒息了一般，他试图通过急促的呼吸来确保自己能够不在舞者面前，因缺氧而憋得满脸通红。事实上，黄明昊的脸已经红得像是被抹上了几层的腮红。他无处安放的手最终舍得抬起来，他对舞者说：“我叫黄明昊，想和你认识一下。”
可能是许久没有见过这么正式的搭讪，舞者笑了，他同样伸出手，轻轻地握住黄明昊递出去的手。
“我叫朱正廷。”舞者扬起了自信的笑容。
他追寻着太阳，在太阳照耀的土地下种下了一粒种子。
02
朱正廷是一名芭蕾舞者，在学校里的名字可不止这一星半点，在黄明昊深刻明白了朱正廷在学校的影响力后，他毅然决然开启了人生中第一次的“死皮赖脸”，成功地从“闯入练功房的陌生人”跻身进入“难得性格合拍的好朋友”。
黄明昊私底下称这是一份“殊荣”，因为他成功地从黑暗中逃脱，并且在千千万万缕阳光下找到了他独一无二的种子，他精心栽培、悉心照料，他期盼着它的发芽。
朱正廷把脑袋靠在了黄明昊的背上，他声音染上了哀愁，平淡地询问着黄明昊：“昊昊，你说我这毕设该怎么弄才好呢？”
朱正廷对他的毕业作品毫无半点头绪。昨天半夜的时候朱正廷从床上爬了起来，在不算空旷的房间内伸展着自己的肢体，妄图从这简单的肢体动作中找寻灵感。
可惜他的灵感并没有光顾朱正廷，朱正廷无法开启他的毕业作品设计。
黄明昊困惑地看着前方，他犹豫了一会，小心翼翼地问朱正廷：“或许，我为你作一首曲？然后你跟着曲来编舞？”
黄明昊的专业是音乐，他在音乐这方面的造诣可不比其他人差，就连音乐系的导师都不得不承认，黄明昊是他们教过的最为出色的学生。在音乐系与舞蹈系最优秀的两名学生的强强联手，朱正廷这一次的毕业作品或许是所有作品中最为成熟的。
他与黄明昊一拍即合，所有的想法与灵感都能巧妙地运用到对方的思路里，稍作修改之后的作品更为美丽。
他们是亲密无间的搭档，让无数人都羡慕，下意识地揣摩着他们之间那无法描述的关系。舞者把手轻轻搭在歌者的肩上，黄昏落日下的影子在这环境下显得格外暧昧，舞者望着前方的落地镜，翩然起舞。
舞者丝毫不觉得这一画面会让歌者怦然心动，歌者也极力在舞者面前掩饰着所有。
朱正廷觉得很奇怪。
他与黄明昊之间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让朱正廷觉得有些难以面对世人。大家都用特别的眼神看着他与黄明昊，这一点让朱正廷感到异常惊恐。
就像是埋藏在心底深处那不可见人的秘密被人挖掘了。
他似乎能感觉到大家在背后的指指点点与各种议论。
与此同时，黄明昊对自己的态度也愈发让朱正廷害怕了。
黄明昊会在情人节的时候陪自己去逛街，会在自己生日的时候发318句话，会为了自己专门去学习按摩的手法······黄明昊为了自己做了好多好多，朱正廷都清楚。
朱正廷明白黄明昊的心意，却无法看清楚自己的内心，他逃避着这一份感情，他逃避着黄明昊。
因为朱正廷暂时无法面对它，他还不够勇敢。
03
舞者同样也是个造梦者，他为自己编织的所有梦里，都极力地扼杀歌者的存在。
黄明昊看向好友范丞丞，无助的眼神让范丞丞头疼了好一阵子。
“丞丞，我该怎么办啊？”黄明昊哑着嗓子问。
范丞丞更为烦躁了。
黄明昊半夜三更打了一个电话进来，范丞丞放弃了暖和的被子与甜蜜的梦乡，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原以为黄明昊只是喝多了，让同为室友的范丞丞出来接一趟。
黄明昊的的确确是喝多了，但也没有醉倒不省人事的地步。
范丞丞赶到的时候，黄明昊正借着酒精假装麻痹了自己。
光线昏暗的清吧里充斥着酒精的味儿，小提琴家正在为情侣送上祝福的曲谱，调酒师也站在酒柜前擦拭着高脚杯，三更半夜前来饮酒的都是消遣时光的主，大抵是岁月静好，他们无忧无虑。
黄明昊独自坐在角落，桌上是一杯又一杯的烈酒。
看见范丞丞的到来，黄明昊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丞丞，我该怎么办啊？”
我好喜他，我该怎么办啊？
我喜欢他的自信与温柔，我喜欢他的舞蹈与笑容，我喜欢他在跳舞的时候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就像是交付我所有。
我好喜他。
“这个等待没有结果。”黄明昊说。
我曾经亲手种下一粒葡萄籽，因为他说他喜欢吃葡萄。我期待它的结果，因为我期待看到他吃我给他亲手摘的葡萄，我期待看到他甜到发腻的样子。
黄明昊等来了葡萄的枯枝，它圈住了葡萄架子，风吹过，它便颤巍巍地散了。跟着散的还有黄明昊期待的心。
这一份等待显得毫无意义。
黄明昊想起了在遇到朱正廷之前，他对爱情还是自由的，他不会束缚自己在朱正廷的身边，他不会整日整夜满脑子都是朱正廷，他更不会在朱正廷周围打转。他仍然是他。
似乎他付出的所有都未能得到结果。
恋爱果然是苦涩的，他拥有了一杯咖啡，但是侍者没有留下属于他的方糖。
04
朱正廷走在小路上，阴天的月亮显得格外的苍白，朱正廷把自己衬衫再裹紧了些。
舞者怕黑。
以前走夜路，朱正廷的身边都会有黄明昊陪着，黄明昊会在朱正廷的旁边，唱着流行的歌曲让朱正廷忘掉黑夜的存在。
朱正廷是一个非常容易习惯的人，他习惯了黄明昊的陪伴，导致他忘了这些天他一直在逃避黄明昊，出了舞蹈室后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透时，朱正廷才意识到。
他没有黄明昊。
但是朱正廷不可以停下脚步，因为宿舍还有十分钟就要锁门了。
下过雨的泥土似乎有几只蛙在窜来窜去，跳在半空中正好擦过朱正廷的手臂，湿湿滑滑的触感让朱正廷顿时害怕了，他加快了脚步，丝毫不在意地上的脏水渍弄脏了他新买的小白鞋。
夜晚的小路显得格外长，朱正廷似乎看不到尽头。他忽然想起了范丞丞前几天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你离不开黄明昊，就像黄明昊离不开你。”
他此时此刻多么想，黄明昊就出现在前面的拐角处。
舞者匆忙地转了个弯，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个怀抱里。
“我果然来晚了吗？”
朱正廷借着月光看清了来者的脸，是黄明昊。
“就算你生闷气不理我，也该发个信息叫我出来接你啊，”黄明昊说，“我看你这么晚没有回来，便出来找你了，终于找到你了。”
“回去吧。”
朱正廷把脸埋在了黄明昊的胸膛前，他紧紧地拽着黄明昊的衣服，黄明昊应该是感受到了，他失声笑道：“你怎么还是这么胆小？”
朱正廷闷闷地说：“我不胆小。”
黄明昊没有回答，他紧紧地牵着朱正廷的手，拉着朱正廷走在寂静的小路上，路灯拉长了他们的影子，使他们看起来瘦瘦高高的。
朱正廷原本以为这一路都会处于无言的状态，不过黄明昊突然开口对朱正廷说：“正廷。”
“嗯？”
“今晚的月色真美。”
“是吗？”朱正廷淡淡地看了黄明昊一眼。
黄明昊点头，笑了笑：“他们乐于发现美。”
朱正廷停下了脚步，他定定地站在原地不动，他看着黄明昊好久，久到黄明昊以为时间被人静止了。朱正廷突然微微抬头，他看着天空上唯一的明月，说：“这缺了一角的月儿，是挺美的。”
朱正廷笑了，他眉眼弯弯，抬起的双手搭在了黄明昊的肩膀上，黄明昊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有些不明所以，谁知下一秒朱正廷踮起了脚尖，就像平时跳芭蕾的时候一模一样，朱正廷把头往前倾。
他蜻蜓点水般地在黄明昊的唇上吻了一口。
诗人提起了他的笔，用优美的文字描述了一场爱；画家架起了他的画架，五彩斑斓的色彩汇出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世人拥有善于发现美的眼睛。
春蝉的叫，雨后的水坑，与不知是谁的葡萄树。
他足够勇敢。
05
黄明昊看着上个月还奄奄一息的葡萄枯枝，这个月却“焕然一新”，它长出了几条嫩绿的藤，用力地缠住葡萄架。黄明昊看着这些嫩叶，他满足地笑了。
他想，朱正廷可以在下一场雨后吃到葡萄了，味道应该会是甜的。
恋爱又怎么会是苦涩的呢，把你手中的那一杯咖啡扔掉，去寻找结了果的葡萄树，它不会是苦的，你去尝尝那葡萄吧，它好甜。
前提是，要待葡萄成熟透。
